春无

夜里看海。

【夏个人向】没咯

文/白桦 

*内含剧情虚构,我流ooc 

*金主约稿 

*夏个人向,无cp成分 

 

Summary:他当死了就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却不知晓他死后也逃不开劫难。 

没咯,没咯,他这荒唐的一生啊,百劫八苦皆落不下,好像他曾经的执念与百般说服自己都成了笑话。 

 

如果要讲人,应该是从什么地方讲起。 

夏油杰想不起来他人生的起始应该从什么时候说起,他记忆里最清晰的无非就是发愣时会瞥到藏在暗处的恶灵。他把那些东西和平日里看到的怪谈结合起来。 

大概人都是有英雄主义的,他那时觉得自己和别的孩子有不一样,人们听他讲那些都归类成了他算得上是个想象力丰富的孩子,其他的就没有了。但是教育还是一样的,人喜欢把善念教育给另外的人,再然后自己会不会做就是另一件事。夏油杰学习,并且真的把那些东西当做是做人的准则。 

但善是个很有概括性的名词。 

有一天夏油杰被父母带去寺庙烧香拜佛,听闻是祈福,父母同庙前的僧人询问问题,他便在一边百无聊赖地等。 

他侧头,看见屋内案前点着香,数量不少,大概都是信徒长叩拜完之后插上去的,那青烟袅袅往上,长的短的竟也迷得他看不清佛像的尊面。又有人进去,这人大概信的更深,一路从阶下便叩头,一步一拜,显得倒是庄重,他像是敬畏神佛到了一定程度,在门槛前便不再进了,在那个红木门槛前磕头,很重的三个,然后他把香给了旁边等着的和尚,便起身走了,自始至终也没抬头看佛像一眼。 

夏油杰只觉得疑惑,信仰一尊佛,不该是视神而心底坦荡吗?他又转头看佛像,新燃的香又缭绕,他仍旧看不清佛像的面目。 

终于,父母拉他跪在蒲团上,长叩三个头,他最后抬头,终于看清楚佛的面容。是菩萨,但他认不清究竟是谁,他看那幅慈悲相盯着看了好久,他模糊里听见什么声音。 

“你窥见我的面容了?” 

但夏油杰走的仓促,再后来也就把这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他不知道拥有咒力对于他来说算什么好事情,每每当他提及他看到从角落里钻出的咒灵,他的父母自认为他是身上被鬼魂附身,但没有人把这种事情告诉他,只是说不要回头望过去。 

他年龄尚小,全然将自己平日里被夸赞的优越和这种事情混为一谈,当做是另类的赞美。 

他长大,使用咒力的时候也只是十三四,黑漆漆的团子握他手里,他不知道这种东西如何处理,便把它们收进自己的木匣子。看着倒是像个佛珠。他想,一切也不了了之,偶尔掏出来看,把玩。 

再后来他进了高专,被称之为少有的咒术让他又想起来自己小的时候。他不由得觉得兴许这就是一开始就注定的。 

他踏进高专前,他好信神佛的父母又带他去那个寺庙,过了许多年,寺庙的人仍旧有,但到底也没有夏油杰记忆里那么人声鼎沸了。他又看见那个男人,他膜拜的方式依旧不变,从远远的院门前叩拜,一步一叩,再到寺庙的红木门槛前长嗑,将那支香递给和尚,起身又走,仍旧没看一次佛面。 

他没再按耐,在男人走出院门没几步便拦住对方,他问:“你为何拜佛不睹面?” 

男人没说话,他那顶竹织的帽子把脸挡得严实,他说:“没有必要,菩萨不指我路。”便转身离去了,留夏油一人站那里发愣。母亲叫他时他还没想明白,便只好先去拜佛。 

他跪着,嗑了那三个响头,望着那座观音像,那菩萨面容没变,仍旧是一幅垂头面人世的相貌,金碧辉煌的面像底下看世人千秋梦。夏油杰难说他能看到什么,可他心头却有好一个荒唐的想法:我也可以做一尊佛吗? 

观音不指我路。他想着,同那双观音眼对视。那你指我路吧。 

那天晚上他回去,梦里怪力乱神什么都有,混乱地他看不清路,他在一片混沌里看见菩萨像,他终于上前问:你是来给我指路的吗? 

菩萨那缕笑没变,祂用手指了一条路,说你要沿着它走就有你要的结果,切记,不要回头,莫左顾右盼。 

他醒过来,天光大亮。 

 


再后来他学习咒力,明白他幼时收攒的那些黑色的团子都是咒灵团,他的能力就是把这些黑吞下去,在他的腹里死去一次,再为他所用,他懂得了,于是第一次吞那个团,他被那种难以形容的味道催吐,吐的昏天黑地,连胃都几乎倒空,五条悟蹲他旁边笑他,然后给他接水,问他这咒灵团是什么味道,有这么难吃吗? 

他头昏脑胀,根本不想说话。 

非常难吃,一种超过他舌苔能接受的酸苦味,像一团腌满了胃酸与呕吐物的抹布,他又笑说没事,把那杯水灌进嘴里,然后吐,想要把舌头上的味道冲个一干二净。显然无果,他只能适应,休息片刻。 

成佛哪有那么容易。哪怕是把这些咒灵团当做佛珠也好,吞下去也颇为费劲。他没有办法,只能这么做。他手撑在洗手池台上,呕吐让他的眼睛都看着泛红,他想起来那天梦里菩萨的话,洗了把脸,又出去看上去和平日里别无二致。 

他那天梦里看到了一种大义,菩萨对他解释只有一二,但他明白了,那种儿时就有的英雄主义感裹狭着他,让他突然觉得自己大抵就是少有的能够保护弱者的强者,他偏头看了菩萨一眼,祂还是那样的笑,没有变化,他便选定了那条路。 

一条路走不完鲜少有人能判定这究竟是对是错。 

如愿以偿,他成了相当优秀的咒术师,特级的,那种责任感让他愈发笃定自己这条路兴许真的没有选错。但他仍不敢放松,学习咒力和训练都没有落下,他常在五条悟随性时提醒他:不可以,我们是保护弱者的人,并不是加害的。 

五条悟听的时候常常不屑,但是好在他仍旧听劝。大义是个好词汇,这种东西重复的多了也能成跟信神信佛一样的信仰,每次的映证也让夏油杰相信,大义就是正确的,他的职责理应是保护弱者,而每次任务之后,非咒术师们感谢就像是供奉在佛像前的香火,源源不息。 

但他仍旧不理解菩萨那句话:“不要回头,莫左顾右盼。”还有男人的那个“菩萨指不了我的路。” 

即使如此,他还是要重复每次任务之后的事情:吞咒灵团。五条悟还有硝子和他聊的时候,他甚至笑着将这个做法称之为吞佛珠。古有僧人为了修习,吞佛珠见菩萨明惑世目。硝子听了大半天觉得好笑,但是没吭声,她递给夏油杰一根烟。 

吞咒灵不管多少次,尽管是味蕾也被这种折磨之下变得迟钝,但是仍旧改不了这种上泛的反胃感,这种感觉在夏天酷热时尤其明显。他接过那支烟,从裤袋里拿打火机点,吸一口长长吐出,硝子说:“大不了就休息一段时间,吃这东西也不是什么好事,你看起来都快要变态了。” 

夏油杰听着低头一笑。无所谓。他听见自己说,我要保护弱者,吞咒灵团就是无可避免的事,我的能力来自这个。 

硝子听着没再说话,她就倚着栏杆陪夏油杰抽完整支烟,她劝阻不了一个把大义当信仰的人。 

说实话,这种行为无异于一个疯狂在用最能显现自己的行为来证明自己是正确的疯子。但是夏油杰还没有体会出来,他死揪着那两句话反复思考,到底也没明白究竟是在说什么。 

一切变故都来自于保护星浆体的任务。 

他们接手的任务要求保护这个女孩,并且抹除。那之后他想了很久,也只能看着下跪的猴子们一笑而过。 

没有人能够跳跃一切窥视未来,于是他只以为是一次相对棘手的任务,没有多想。天内理子,除了自身星浆体的体质,同别的同龄非咒术师别无二致。短期的相处足够让他对里子有一些了解。她和平常的少女没有区别,但是仅仅因为一个体质,就要无论怎样也是送死。 

当那颗子弹从女孩的太阳穴穿过时,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立场究竟是否是正确的,不得不说,信仰的崩塌是一瞬的事,只要有一点值得质疑的地方,就足够推翻一切。 

他又仓促同伏黑甚尔搏斗,他发觉那个男人只不过是个非咒术师却仍旧强的离谱,很多时候他把自己居于强者地位时去保护非咒术师,无疑就是将他们当做弱者,而这个时候他被否定了。 

他输的一干二净。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伏黑甚尔死在了五条悟手下,而悟已经在这场搏斗里学会了一直没有理解的术式反转,毫无疑问,他真的成为了最强,只剩下自己还在原地踏步。 

星浆体呢?他看悟怀里的理子的遗体,沉默了很久,所有人都在表示他们做的太好了,任务圆满完成,人群里他们被包裹在欢呼之间,他却什么也不想听。 

悟说:“如果我把他们都杀死,怎么样?” 

夏油杰沉默了一会,到底还是说大义成了他的口头禅,他说:算了,理子已经死了,杀了他们又能怎么样。 


 

之后的日子还是要继续,他训练,杀死恶灵,吞咽,呕吐,整个夏天都没有空闲,他想用从前的方式蒙蔽自己,但是他仍旧思绪万千,信仰像一座积木,被垒得极高,一旦被拆下一块就显得摇摇欲坠。他突然又觉得似乎这些苗头早就到处都是,兴许一切都是注定要发生。 

最后他在面对菜菜子和美美子时,终于宣告自己信仰的崩塌,他杀了村子里的所有人,包括他的父母。 

叛变之后他决定再去一次那个寺庙,此时的寺庙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人,僧人只剩下了两个,还有那个不变的佛像。他在那里站了许久,这次男人没有再来,他站在佛像前看了又看,终于想起菩萨那句话:不要回头,莫左顾右盼。 

如果他左顾右盼,就会质疑,质疑就会回头看自己的做法,一步一环,都不过是要崩塌的前兆。 

这天正好又下雨,他不打伞,看香客稀疏,僧人沉默地就在那里打扫庭院,不吱不响。雨淋得他额前的头发湿了,濡得脸颊像是淌了泪,可菩萨不会流泪。信男善女不管如何祂都只是看,无论何其诚心都不过无果。他觉得有些冷,便转头离去,他后来同五条悟跟硝子告别,就没有再正面见面的日子了。 

 


成不了善人,就无恶不作。 

他最后还是走了另一条路,那时他在梦里,菩萨指了最初那条路之后也曾指了另一条路,最后还是得走一遭。 

他自认为自己的确是在痛恨一切非咒术师,曾经他讲弱者生存是应有的社会形态无疑成了笑话,但他对曾经的自己都只是置之一笑,不再提及什么。 

他掌管了盘星教,做了个道貌岸然的教祖,另一种形式上他也算完了一部分想成佛的愿望。脑子发蠢的猴子们把他真的当做神,膜拜的同时又把钱财呈上,这也就都进了夏油杰的口袋,他也不再讲什么自尊,不得不说这样来钱很快,恶事做尽也不被人痛骂。 

可他知晓自己的理念都过去了,新树立的这些也都不过是一瞬之间,没有什么再让他有更多的兴趣了。 

他决定找一个契机去死。 

他看准了乙骨忧太的诅咒女王,以收取的名义来,直到最后他丢失了半边身体也没什么怨言。 

他早就知晓自己要死,他的挚友来时他也百无聊赖地在等。 

五条悟问他:有什么遗言吗,趁你还有时间哦。 

夏油杰倚靠在墙边,身体缺失让他疼的流汗,他想了很久,说:没有,但是我想抽支烟。 

那好可惜,你知道我不抽烟。五条悟从身上只找到了一根棒棒糖,他说,凑活一下? 

夏油杰无奈,用仅剩的手接过那颗糖,然后长叹一口气。这下真的没说的了。他讲。 

五条悟透过那个绷带注视他很久。没有诅咒的话要说? 

没有。夏油杰笃定。 

最后还是被咒力穿过心脏,在夏油杰断气之前,他恍恍惚惚觉得自己又踏回了那个寺庙,此时寺庙已经破败不堪,香客全无,连僧人也走的一干二净,只剩下那个生了灰的菩萨像。 

他在一边,等了很久,终于看到了那个男人来,他还是如之前那样,长长的路,他在每一步之后磕头,只是这一次不再有和尚为他递过那支香。 

他问:需要我帮忙吗? 

男人说不用,这支香之后我就走了,不再来了。 

此时男人终于抬头,同夏油杰对视,他终于发觉这男人究竟有什么熟悉的地方。 

分明就是他的脸,是他自己。 

但这世间怪事千千万,解释不清的事最后也显得正常,他不再惊讶,这不过是他的走马灯罢了,一瞬之后,他便长眠,苦难也就和他无关了。 

可男人像是看明白他在想什么,哈哈大笑。 

你错了,想做佛哪那么容易。男人说,你死后也不会有一日安稳,你尸骨不寒,此后的煎熬还久呢。 

男人终于将竹帽摘下,同他一样的相貌,可额头却赫然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像是被缝合似的。 

他再看,男人手里的香已然熄灭,他走得很慢,可没一会也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夏油杰环视,再看菩萨像时才发觉自己身处一潭莲花池中间,他说你说的没错,没有谁能给我指路,连菩萨也不行。 

这时一个小年龄的孩子走来,对着菩萨像跪下,说他目中迷茫,想求菩萨指路。 

他笑,说:小孩,迷路了就自己找找吧,祂也指不了路。 

小孩问他为什么。夏油杰笑而不语,他把自己身上的长衣带解下,搭在了菩萨伸出的一指上,系了个死死的结。 

他说菩萨解世人惑是假的,祂来我梦里,告诉我要给我指一条明路,我走了两次,一次随了众世期望,碎的干净也不过一时,一次逆了正道,又说邪不压正。没有正确的路,没有。 

他回头望菩萨,祂看他的时候眼里还是那副死相的慈悲,人恨不过一瞬,再睁眼也是下一世,但没人知道到底有没有下一世,这辈子就算完了。 

那小孩觉得他古怪,便跑远了,也不回头。他哈哈大笑,于是便吊死在佛像底下。都不过成了一场空。 

菩萨看他,还是笑,祂终于又说:你以为你死了,其实你还要接着受苦,有人替你作恶,你挣扎也不过是蜻蜓折翼,剩的是残余的气力,像个笑话。 

夏油杰终于死了,死在一场漆黑的夜里,大雪埋了他的尸骨,又被人捡走,做了寄生的躯壳替了他的名头。他死的孤独,但又没有怨言,人到底也有遗憾,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人好小,死不过是一遭罪,早来晚来都一碍,他这场死,就在冬里,冷的出奇。听人说,人不光得警惕美和巨物的诱惑,还要提防在有霜的夜晚走神,他死了,也就这么过去了。 

 


评论

热度(7)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